李宇銘的《傷寒解外方證原意》對約50首與解外相關的經方進行重新考證,每一首方皆提出新的觀點,不少觀點與主流理論大相徑庭,力求恢復經方理論原貌。
《傷寒解外方證原意》中所載的方證,包括了幾大部分:確實能夠解表、解外之方;一般認為能治表之方,經考證卻發現其方義並非在於解表;一般認為並無解表之功,但經考證卻發現其方具有解外功效之方。本書體現出張仲景在治療外感病過程中,對於有無邪氣在表的重視。
本書適用於中醫臨床工作者、研究者,中醫藥院校師生,經方愛好者、研究者,以及廣大的中醫藥愛好者閱讀參考。
目錄
桂枝湯方義在宣衛降營
葛根湯屬太陽傷寒代表方
越婢湯屬太陽溫病代表方
表鬱輕證並非病情較輕
二陽並病條文串解
桂枝湯“非發汗”解表機理
太陽病篇“非發汗”解表方
小青龍湯可不發汗
五苓散並非表裏同治
桂枝人參湯並非表裏同治
葛根黃芩黃連湯並非表裏同治
厚朴七物湯並非表裏同治
附:溫經湯屬逆流挽舟法
去桂加白朮湯證非小便自利
桂枝附子湯與甘草附子湯的關係
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湯去桂之意
白虎加人參湯證屬表裏三焦熱盛
黃芩湯原能解表
小柴胡湯證重在邪結下焦
小柴胡湯辨證使用方法
大柴胡湯證無邪在陽明
小柴胡湯類方證治
麻黃細辛附子湯證並非太少兩感
麻黃升麻湯屬表鬱輕證
參考書目
作者:李宇銘
出版社:中國中醫藥出版社
ISBN:9787513216487
定價:25元(人民幣)
自序
《傷寒論》的研究,千多年來依然十分活躍,在《黃帝內經》以外,《傷寒論》是中醫界皆最為推崇的醫著。書中所載的方劑被尊稱為“經方”,即“經典之方”,至今仍為臨床常用,為中醫之常道、大道,是成為明醫的必經之途。
由於《傷寒論》文字深奧,遠古思想難以理解,而且張仲景在書中寫作風格特殊,文字精鍊且少言背後思想,欲理解古經含義,往往需要透過注家的幫助。可是,當學生認真的閱讀了大量注家以後,又會發覺每一個注家有各自的風格,實際上單在“傷寒學派”之中已經是一個“傷寒各家學說”,人人解釋不一、莫衷一是。儘管現代許多醫家自稱運用經方,可是人人使用經方的思路不同,究竟該如何使用經方?究竟張仲景的原意為何?經方理論的原貌是怎樣?此皆學醫者渴求解開的謎團。
本書名為《傷寒解外方證原意》,目的正是為了解決此等難題,乃筆者多年來研究仲景學說的總結。書名為“原意”,乃是“力求仲景原意”,透過狹義的“以經解經”,讓張仲景自己解釋自己。本書的研究方法,是以張仲景在《傷寒論》與《金匱要略》的原文互參“內證”,以仲景的話來解釋自身的理論思維,論證不以《黃帝內經》等醫經作為廣義的以經解經(但可作為旁證),亦不以歷代注家或現代教材為依據(但可作為對比參照)。透過此一方法,重新挖掘《傷寒論》中多首經方的理論原意,重構經方方證理論原貌。詳細研究思路與方法,請參閱另書《傷寒六經原意·前言:智者察同的中庸之道》一文。
在此對書名幾個概念進行說明。
書名中“傷寒”指《傷寒論》一書,指本書的研究範圍是《傷寒論》中的方劑理論。由於《傷寒論》本是從《傷寒雜病論》中分割而成,《傷寒論》與《金匱要略》本為一書,故此在研究《傷寒論》的方劑理論時,需要與《金匱要略》互參,例如《傷寒》與《金匱》同載的方劑,研究時一併分析考慮。《傷寒論》的“傷寒”一詞,本身指“寒邪”致病,而“六經”是指寒邪致病從表到里逐步深入的六個過程,可是《傷寒論》的內容並不單純論述寒邪致病,亦有論述風邪、熱邪,以及各種內生邪氣的問題。從《傷寒論》的書名來看,傷寒指的是狹義的“傷寒”而非一般所謂“廣義的”外感六淫(或說無廣義狹義之分),但其書中內容確實包含了多種邪氣在內的疾病,更準確的說《傷寒論》十分關注正氣與邪氣之間的相互作用,而非單獨考慮邪氣致病。
因此,本書的研究立場,並非單純立足在邪氣的角度看待《傷寒論》,而是更側重在整個人體的正氣,實即人體的生理理論,認識“表裡三焦營衛”與“傷寒”之間的關係,作為解釋每一個方證的背景理論。對於整個《傷寒論》的關鍵理論問題,例如“表裡”、“三焦營衛”、“六經”、“脾約”、“客氣”、“中風”……等理論的原意,請參閱筆者《傷寒六經原意》一書,是作為本書的理論基礎。
接下來說“方證”。方證一詞並非仲景原文,但是現代對於經方的使用,多以“方證辨”、“湯證辨證”作結,已經成為一流行術語。實際上,“方證”一詞有多種含義,至今尚未有一清晰概念。其中較為錯誤者,認為“方證”是類似一種“證型”的問題,亦即認為方證像現在《中醫內科學》上將感冒分成“風寒”、“風寒”、“暑濕”等幾大類型,認為“方證”就是對於疾病分型的另一種看法。這種對於“方證”的理解,是按現代《中醫基礎理論》上對於“證”一詞的認識,認為證是“某一階段的病理概括”,病理亦即是指疾病的“本質”、“病機”。這種看法顯然是錯誤的,由於“方證”的概念是專門用在經方理論上,而張仲景時代的“證”並非解釋成“本質”的概念,“證”是指“臨床表現”,即患者的各種不適感覺,實際上亦即等同於“癥狀”,是指疾病的“現象”。其實,現代大部分提倡“方證”的經方家,均非抱持這種思想。
比較普遍的“方證”觀點,是提倡“方”與“證”的關係,即是指“經方”與對應“證候”(癥狀)的關係,如何透過辨別癥狀,準確判斷每首方可出現的一個或一系列癥狀,從而“辨證”使用經方。這種思想的最極端者,例如日本古方派的吉益東洞,認為“《傷寒論》唯方與證耳”,亦即是認為《傷寒論》的方劑理論,沒有病機,而只有方葯以及證候的對應關係。這種否定《傷寒論》具有病機理論的思想,至今在中醫界仍十分流行,甚至提倡“抓主證”,即是每一首經方抓住最主要的一個癥狀即可使用,抑或提倡“葯證”,即見某一癥狀即可用某一藥物。這種思想,某程度來說是中醫的倒退,回到幾千年前,中醫還未形成為理論醫學之前的“經驗醫學”,只憑經驗針對癥狀用藥,而不考慮疾病原因。
事實上,《傷寒論》確實強調方與證的關係,但更重視兩者中間的病機關聯。雖然在《傷寒論》中較少直接論述背後的病機理論,但是相關記載仍有不少,例如原文說:心下有水氣、表不解、氣上沖、陰陽俱虛、胃氣不和、陽氣怫鬱在表、血弱氣盡腠理開……仔細挖掘可看到《傷寒論》中散在不少病機理論,張仲景在建立六經理論時,顯然具有背後的系統理論,只是在寫作中把重點放在證候的辨別上,模擬臨床實踐。正如《傷寒雜病論》的原序說:“雖未能盡愈諸病,庶可以見病知源,若能尋余所集,思過半矣”,張仲景寫作此書的目的,在於訓練“見病知源”的能力,在知道疾病原因之前,強調的是“見”,即是觀察辨別臨床現象,從而得知疾病本質,張仲景更說“思過半矣”,重視臨床思維能力,如何能夠思考清楚疾病的原因。
本書所說的“方證”,重視經方與證候之間的病機聯繫,從證候、到病機、再到方葯三步的一線貫穿,是張仲景方證理論的重要價值。單純研究某一方的用法,還未能突顯張仲景的“系統理論”,更重要的是在明確每一方的方證理論後,能夠看到“證與證之間”、“病機與病機之間”、“方與方之間”、“葯與葯之間”,甚至是“劑量與劑量之間”的內在聯繫,看到了“證-機-方-葯-量”之間一脈貫穿的理論,此即為“得道”,得醫學之大道。
因此,“方證”一詞,實際上是以“方”與“證”兩者作為代表,訓練醫者的理論思維,是經方理論的重要思想。
最後說“解外”。“解外”與“解表”概念不同,按筆者在《傷寒六經原意·表裡部位概念》一文中指出,張仲景的表是指體表,而“表證”是專指“惡寒”一證,是專指由於寒邪在表所導致的證候(臨床表現),表是相對於里,而張仲景的“里”並非“非表即里”,里是專指“下焦”。張仲景的“外”與“內”,“外”同樣是指體表,而“內”則是非表即里的概念,即是非在體表皮毛血脈,包括了體內的三焦藏府。由此理解,張仲景所說的“解表”與“解外”的概念略有不同,解表是專指解除在表的寒邪,若非寒邪在表,例如是邪熱在表、水濕在表等寒邪以外的邪氣,則當稱為“解外”。解外的概念範圍較廣,包含了解表在內,而解表的範圍較窄,專指解除寒邪在表的治法。本書以“解外”命名,即是強調討論各種有邪氣在表的病情,而不單獨討論“寒邪在表”的方證。
本書對約50首與解外相關的經方作重新考證,每一首方皆有提出新的觀點,不少觀點與主流理論大相徑庭,力求恢復經方理論原貌。本書中所載的方證,包括了幾大部分:一、確實能夠解表、解外之方,例如太陽病篇的麻黃湯、葛根湯、桂枝湯等方;二、一般認為能治表之方,經考證卻發現其方義並非在於“解表”,例如五苓散、桂枝人蔘湯、葛根芩連湯、麻黃細辛附子湯等方;三、一般認為並無解表之功,但經考證卻發現其方具有解外功效,如越婢湯、白虎湯、黃芩湯、麻黃升麻湯等方。由此可見,本書對於整個《傷寒論》的解外理論,作了徹底的重新研究。
《傷寒論》奠定了中醫理論中的“解表法”,解表並非獨有發汗解表,還有“非發汗”的解表法、各種調和營衛、陰陽自和的解外法。由於《傷寒論》所討論的,是邪氣從表入里的過程,邪氣在表屬於病情較輕、需要首先治療的病證。但臨床上,單純邪氣在表的病情只佔少數,更多是邪氣在表兼有其他病情,而對於“表裡同病”的治則,一般認為有三方面:里證為輕,則先表后里;里證為急,則先里後表;若單治表或治里均會加重病情,則表裡同治。可是,這三大法則還是過於粗略,在何種情況下選擇表裡分治或合治?才是要具體討論的問題。由於除了太陽病主表以外,其餘五經亦可同時兼有邪氣在表,故此各種邪氣在表的病情千變萬化,按邪氣在六經不同、病機兼雜多少,正氣虛弱程度等因素,所採取的解表方法並不一樣,形成了豐富的解外證治理論。
本書全面探討《傷寒論》解外方證的理論,作為筆者另一書《傷寒治內方證原意》的姐妹篇,內外相應,體現出張仲景在治療外感病過程中,對於有無邪氣在表的重視。在讀畢此書以後,對於各種經方的爭議問題當能迎刃而解,能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,一方面明白到方證理論本身並不難學,又能感受到仲景學說的系統與嚴謹,讚歎經方理論的完美與高尚,是在後世時方理論之中所不能找到的。
本書為筆者多年來學習研究的成果,在研究時努力丟空自己、探尋仲景原意,但因能力有限,未能高攀醫聖之全心,難免掛一漏萬,願能磚引玉,誠邀各位學者批評指正,促進學術進步,以冀恢復“仲景學派”的輝煌!
作者
2012年於北京中醫藥大學